2021-4-9 | 雕刻藝術論文
獨特的建筑結構
民居建筑的結構形式與當地的地理因素密切關聯,隴南既是南北文化的交融地帶,也是南北氣候的過渡地區,隴南南部民居的建筑結構也正體現了其特殊的地理位置。田家大院民居在建筑結構方面,具有南北建筑結構的過渡性特征,體現了南北建筑風格的融合,圍墻與隔墻均為夯土墻,房屋正面為以門窗為中心的純木板結構,屋頂為兩面斜坡式瓦頂,主體木構架為穿斗式二層木樓,即通過穿枋將眾多的柱子竄連起來,再加上檁子的聯結,形成縱橫交錯而穩定的整體框架,具有古代文獻記載的氐人“土墻板屋”式結構特征。2一層與二層之間用木樓板隔開,上層主要用于存放糧食雜物,門窗基本素面無裝飾,或只進行簡易的欞格裝飾;下層主要用于居住,也是裝飾的主體。這種源于中國古代南方干欄式建筑的民居,在發展過程中根據當地的地理因素,吸收了北方土木結構建筑的優點,形成鮮明的地域特色,既有北部民居的厚實保暖,又有南部民居的輕盈涼爽。田家大院在組合結構方面為四合院式組合結構,正房與左右廂房都為三間組合結構形式,正房臺基高,整體高出左右廂房與倒房,主次分明。正廳內設卷桌、八仙桌、太師椅等傳統式家具,卷桌上擺設燈壁、仙人堂等裝飾性家具,正廳中央墻壁上懸掛清代名家字畫。倒房亦為三間組合結構,但一層留出屋宇式大門。在屋宇式大門以外,還修建具有典型南部建筑結構風格的單體大門,以顯示家族的經濟地位以及社會地位。整個四合院組合緊湊,四面房屋緊密相連,將院落緊緊包圍在中間,二層上的木游廊四面連通,組織巧妙,給人以安定舒適、通暢幽深之感。門窗結構和裝飾也都十分講究,正房為八扇門,廂房為六扇門,門窗格板上有精致的雕刻圖案裝飾。
精美豐富的圖案裝飾
田家大院不僅有隴南南部民居獨特的結構,又有形式精美、內容豐富的建筑裝飾,包括石雕、磚瓦雕刻、木雕等,在所有的裝飾中,尤其以木雕最為精彩,是整個田家大院裝飾的核心,不僅雕刻精良,手法多變,包括深浮雕、淺浮雕、透雕、陰刻、陽刻等,造型準確寫實,而且具有深厚的文化寓意,體現了形式與內容、物質與精神的完美統一。正房是大院的主體建筑,所以裝飾也最為華貴氣派。首先在整體比例上打破常規,突出了下層主室的核心地位,占據三分之二的高度空間,上層基本被忽略,空間較小,用木板和欞格組構圖案進行裝飾,前面掛匾額“明禧堂”,使整個二層部分在視覺上成為下層的門楣。整個正房正間的基本結構形式類似于垂花門,廊檐下的穿枋上裝飾檐柱,檐柱的柱頭為圓形,在當地也稱“金瓜”,上雕蓮花圖案,形成了立體的蓮花造型。在額枋與明柱榫接處有雀替木雕圖案裝飾,雕刻手法細膩,內容以蓮花、牡丹、菊花為主題,取富貴、高逸等儒家文化寓意,花卉的葉子采用了變形抽象處理,將不同類型的花卉通過相同的枝葉串連組織起來,藝術語言統一而隨意自然,毫無生硬之感,雖為民間工藝,但體現了濃郁的中國傳統藝術哲學的精神。正房門的組合形式為“八扇門”,布局嚴謹,氣勢恢弘,裝飾精美,門扇格心圖案的內容體現了深厚的傳統文化意蘊。圖案的雕刻手法為高浮雕形式,并結合一些鏤空手法,所以整個圖案具有較強的立體感和真實感,尤其禽鳥動物的造型基本接近于圓雕,栩栩如生。六個固定門扇上的格心圖案往往形成一個完整的系列,構思巧妙,形式華麗精美,寓意深厚。例如將馬和猴子組織在一個畫面,取“馬上封侯”之意;將蓮花造型分布在不同高度的三個位置,意為“連升三級”;喜鵲和梅花組織在一起,取“喜上眉梢”主體等,體現了儒家思想在中國民間的深入人心,以及對民間藝術形式和內容的重要影響。門扇格心的圖案組合形式巧妙,將抽象的幾何線條圖案與中心的主題畫面進行巧妙組合,周圍的抽象圖案對中心具象圖案起到了很好的襯托作用,就像中國傳統繪畫中的裝裱工藝一樣,使中心圖案更為突出,形成“畫中有畫”“花中有花”的視覺效果。正房門扇上下絳環板上的圖案也十分精致有趣,上部的絳環板以變形花卉紋樣為主,但結合了“暗八仙”主題;中間的絳環板圖案則取材于中國傳統花鳥畫題材,造型語言追求逼真寫實,花卉和禽鳥具有較強的立體感和透視感,情態各異,顧盼有情,鳥的造型生動傳神。
整體布局既有民間藝術的質樸,又有民族藝術的典雅,體現出深受儒家傳統文化熏陶的民間藝術特色。田家大院左右廂房門的組合形式為六扇門,都進行透雕形式的格心圖案裝飾,內容多選擇花卉動物,但雕刻工藝采用淺浮雕形式,十分考究精致,造型準確生動,尤其花卉的造型達到了神形兼備的高水平,從組合形式到裝飾圖案都體現了與正房的|R ESEARCH研究 |主次對比關系。左右廂房的門扇格心圖案也采用抽象與具象結合的形式,中心部分為寫實性強的四季花卉,周圍是線條組合的抽象圖案,但采用了對稱的裝飾處理,使圖案繁而有序,主次分明。絳環板木雕圖案為淺浮雕形式,無論造型還是構思都體現了深厚的文化寓意和高超的藝術技巧,內容既有以插花為主的裝飾性圖案,也有以動物花草為母題的寫實性畫面。插花類型的裝飾性圖案在構圖上基本體現了對稱的格局,但又通過多變的花卉造型打破了對稱的單調,產生了豐富的形式美感,花瓶的造型優美,體現了民族傳統工藝中的形式美,插花也以傳統民族繪畫中的牡丹、荷花、菊花等為題材,也有靈芝、仙草等祥瑞題材,造型寫實而概括;花瓶上的裝飾圖案與瓶中的插花相得益彰,體現了“異物同構”的民族傳統藝術手法,使整個畫面的藝術語言統一而富有變化,花瓶下的博古架造型幽雅,不僅豐富了畫面形式,且傳達出一種古樸典雅的傳統文化氣息。寫實性圖案中的動物多選擇民族傳統文化中的祥瑞題材,包括鶴、鹿、兔等,動物造型追求寫實,形象生動,富有生活情趣,并蘊涵深厚的文化涵義,表達了對和諧美好的向往;即使傳說中的龍和麒麟等動物,都根據現實中相近的動物形象給予了充分的描繪;對動物所處的周圍自然環境也給予了適當描繪,包括花草樹木等,整個畫面構圖完整飽滿,在形式和內容方面達到了完美的統一,產生了高度的和諧。花卉圖案也體現了高超的藝術技巧,以寫實為主要特征,與其他花卉裝飾圖案形成鮮明對比,內容多為菊花、牡丹、荷花等民族傳統繪畫的常見題材,但在表現技巧方面突破了工藝材料的局限,與傳統花鳥畫的表現方法一樣,在構圖上以折枝花卉為基本形式,造型概括傳神,準確生動,情態各異,生動自然,富有變化,毫無生硬之感。